第 23 章

凡是被洲婉喬碰過的食物都會像衰神附體一樣，不是掉到地上，就是摔進爐裏，“死狀”淒慘，無一幸免。

讓珠兒印象最深的是“毒辣煙霧”。某天，洲婉喬不小心將辣椒撒進了竈火中，偏偏還是泡過油的油辣椒，被火一燎，煙霧四起，既嗆又辣。當時，她只顧捂著鼻子逃走，忘了澆火，而等皓戈與珠兒被嘈雜聲響吸引趕到時，整個竈爐都被迸濺出的火星砸成了赤黑色，像災禍之後的廢墟堆一樣。

從那以後，洲婉喬就被禁止出入洲府中的柴房與後廚。

“咳咳——，如你所見，這些都是小姐背著我們偷偷囤的。若是再讓她拿到這些東西，洲家後廚怕是不保。”珠兒的臉色慢慢冷淡下來，“你們好心幫主子重建倉庫，我才第一時間想到你們，若是你們不收，我便拿去給其他人了。”

“收的。”馬杜伸手接過，在花籃轉到自己手中時，他還小聲地補充了一句，“別敲別敲，我當然知道你是需要這些東西的，我又不傻……！”

珠兒：這個人在說些什麽呢？

她被好奇心驅使往馬杜身後看去，恰好看見莊雲衣在敲他的背。這個人又在幹什麽呢？哦……她明白了：因為這是她的視線力所能及的地方。

馬杜身材高大，莊雲衣的身高只夠平視他的肩胛，那彎彎的脊背似是一座黑色的橋，是能將他們維系起來的“邀約之地”。橋中女子那隱於唇下的應許密語，則透過指尖輕敲傳遞出來。

這……無論怎麽想都太過奇怪，珠兒理解不了，只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。

最近瑣事繁多，她估摸著今日又是一個難眠之夜，隨便找了個由頭，趕緊逃開了。

***

有了這些輔料，槐花飯欠缺的“味”與“色”都齊全了。

莊雲衣洗凈手，將槐花花瓣摘下，片片如羽，另一旁的粟米則用木槌搗成細碎米粉，兩相結合，似是一湖鎏金星河入屋來。

等等……

花瓣與米粉均要過水滌洗，還要將沾染的揚塵洗去……莊雲衣懊惱地拍了拍腦門，而後擼起長袖以表決心。突然，有什麽毛絨絨的東西正從她的身側靠近，將她一把環住。

她正被馬杜圈在懷中。

莊雲衣差不多要習慣了這種“一驚一乍”的生活。他出生時裹挾著牧草氣味誕生在馬肚下，生來野慣了，從不講究禮數，肆意隨性，就是會隨時出現在她身側不太近也不太遠的地方，慢吞吞地接近、緊挨、貼上，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。

今日瞄準的地方……似乎是“頸側”。

他的頭發打著卷剮蹭著，像熊背野獸那油光水滑的鬃毛，好在莊雲衣先前給他剪短了些，只是碰觸到時會有些刺癢，是可以完全容忍的程度。

溫熱的暖意浮了上來，直達膚表，料峭春寒未過，她竟然已經感受到了獨屬於夏季的雨熱。莊雲衣擡起手，適才察覺到額頭上冒出的濕淋淋的薄汗，她不想讓馬杜聞到味道，便伸手將他一把推開。

太丟人了，莊雲衣心想。

若是碰巧被旁人看見，這該如何是好？莊雲衣擡起手羞赧地遮擋住半張臉，像雲鳥收斂起折扇羽翼那樣，恨不得找一個鳥巢直接躲進去。

見媳婦停下了手中的動作，馬杜心知自己的小動作“得逞”了……

其實，“今晚要吃些什麽”這種事情並不是他所關心的。馬杜自然而然地收緊手臂，他將頭搭在莊雲衣的肩窩上，半閉著眼，神情愜意，他在享受著這一天中少有的靜謐時刻。

似乎還不滿足，他張開口，咬了她一小下。

明明被馴服的人是他，但這位獵戶卻被她的獵物給“標記”了。她是我的，也只能是我的，馬杜心想。

這個小啞巴是獨屬於他的稀世珍寶，誰也別想從他的手中搶走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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